中国传统颜料矿物

文/章西焕

(中国地质博物馆，北京) 

摘要：矿物在人类绘画史曾作为颜料使用，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用作颜料的矿物有辰砂、赤铁矿、褐铁矿、雄（xiong）黄、雌黄、金、孔雀石、氯铜矿、蓝铜矿、青金石、石膏、高岭石、方解石、文石、云母、滑石、石墨、软锰矿等。本文对颜料矿物的画界名称与矿物学名称进行了资料比对研究，按照矿物学名称对颜料矿物进行了梳理，概括了颜料矿物在我国古代壁画、彩塑、彩陶等的应用及其发展。

关键词：矿物；颜料；应用

Chinese Traditional Pigment Minerals

Zhang Xihuan

(The Geological Museum of China, Beijing)

Abstract: Minerals have been used as pigments in the history of human painting and played an extremely important role. Minerals used as pigments include cinnabar, hematite, limonite, realgar, orpiment, gold, malachite, atacamite, azurite, lazurite, gypsum, kaolinite, calcite, aragonite, muscovite, talc, graphite, pyrolusite, etc. In this paper, the painting name and mineral name of pigment minerals are studied. According to the mineral name, pigment minerals are combed and the application of pigment minerals in ancient Chinese murals, colored sculptures and colored pottery are introduced.

Key words: mineral; pigment; application

1 引言
Preface矿物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为我们提供了数不清的有用材料。从矿物中可以提取有用元素，冶炼工业需要的金属；利用具有特殊光学特性的矿物制备光学仪器；利用美丽耐久稀少的矿物制作精美宝石首饰；在土壤和水中，可溶性矿物可以稳定的释放出植物和其他生物体生长所需的化学营养物质，维护世界生态系统的运行……具有美丽颜色的矿物还可用来做颜料。

颜料是能使物体染上颜色的物质，分为无机颜料和有机颜料。用来作颜料的矿物属于无机颜料，人类很早就知道使用矿物作为颜料。古人常以“丹青”作为绘画的代称，“丹”即朱砂、丹砂，矿物学名称辰砂；“青”即石青，矿物学名称蓝铜矿，它们都是重彩画中常用的矿物颜料。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中国有大量的古代壁画、彩塑、漆器、雕刻等艺术品文物流传下来，这些艺术品文物中使用了大量天然的无机矿物颜料。

2 传统颜料矿物的种类及应用
Application

天然矿物颜料是从自然界中的矿物制取，经粉碎、研磨、漂洗、胶液悬浮、水飞等一系列的加工之后制成的颜料，也被称之为“石色”。矿物颜料与动物胶混合之后，彩绘于洞窟中、陶器、墙壁以及纸、绢、木、岩石、砖上。矿物颜料具有色彩鲜艳、洁净，有较强的遮盖性，具有较稳定的物理、化学性质。绘画历史上常用来做颜料的矿物有辰砂、赤铁矿、褐铁矿、雄（xiong）黄、雌黄、金、孔雀石、氯铜矿、蓝铜矿、青金石、石膏、高岭土、方解石、文石、云母、滑石、石墨、软锰矿等十几种。

2.1 辰砂

辰砂，画界又名朱砂、丹砂、朱磦、马牙朱(上品朱砂)，矿物化学式为HgS，鲜红色，有时表面现铅灰色的锖色，条痕红色。三方晶系，晶体常见，柱状、菱面体晶形或板状，双晶最为常见，呈矛头状穿插双晶。集合体呈不规则粒状，块状及粉末状和皮壳状等。

辰砂的色调为大红和朱红，是古代红色首选。在距今6000多年河姆渡遗址漆碗上使用了辰砂^[1]。秦始皇兵马俑上的红色肉色褐色等处含有辰砂^[2]。在我国魏晋南北朝后各地的石窟、寺院、殿堂壁画中大都有朱砂作颜料，颜色鲜红的上品朱砂多用于佛像嘴唇、头光、红日等处，着色面积很小，朱砂色彩亮丽沉稳，能使画面提神添彩。质次的朱砂因杂质很多，色泽较差，甚至用来打底色[3-4]。辰砂稀少且昂贵，东汉后人们逐渐开始运用化学方法生产辰砂，画界把用化学方法制造的硫化gong称为银朱、灵砂或紫粉霜，其使用也变得更加广泛^[1,4,5]。

涂朱甲骨、颜如渥丹、朱笔御批等词语均与辰砂有关。《甲骨文合集》中编号为6057的甲骨之王为涂朱甲骨的典型，即使跨越了3300余年的岁月磨砺，毫无褪色，仍光彩耀眼。著名画家李可染1962～1964年之间，偶得半斤故宫内府朱砂，用朱砂写积墨山水，创作了“万山红遍”……。

2.2 赤铁矿

矿物化学式Fe₂O₃，钢灰—铁黑色，隐晶质或粉末状的赤铁矿呈暗红—鲜红色。条痕色为樱桃红或红棕色。三方晶系，常呈显晶质的板状、鳞片状、粒状及隐晶质的致密块状、鲕状、豆状、肾状、粉末状等集合体形态。其中红色粉末状的赤铁矿为铁赭石或赭色赤铁矿。

用赤铁矿粉涂成的红色石珠、鱼骨、兽牙等装饰品在山顶洞文化遗址中就有发现^[6]。赤铁矿在新石器时期彩陶文化中广泛应用，是构成彩陶的主色调之一^[7]。赭石颜料在中国画传统着色中是不可缺少的颜料，如敦煌第323窟的初唐壁画张骞出使西域画中的青山绿水，先赭石打底再着石绿(孔雀石)，敦煌第45窟盛唐观音经变等的山水画，用赭石敷染山石^[5]。

含Fe₂O₃的红土呈现红色称为红土，也称铁红、土红、土朱，是红色中较为沉稳发暗的一种，红土易找且不用加工便可使用，因而红土是历代洞窟中应用最普遍的一种颜料。敦煌北凉至隋代的大部分洞窟的壁画底色就使用了红土，红色耐久醒目，艺术效果强烈^[5]。绘制年代可追溯到战国时期的世界遗产广西花山岩画使用铁红绘制人物动物等，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2.3 褐铁矿

褐铁矿是铁的氢氧化物的聚集体，褐铁矿是针铁矿(FeOOH)、纤铁矿(FeOOH)、水针铁矿(FeOOH·nH₂O)、水纤铁矿(FeOOH·nH₂O)和更富于水的氢氧化铁凝胶体以及铝的氢氧化物、泥质物质的混合物，因矿物颗粒很细，不易分开统称为褐铁矿。褐铁矿呈黄色、褐色、褐黑至红褐色；常呈致密块状、肾状、钟乳状、葡萄状、结核状、鲕状、土状等。

土黄是颜色纯净、结构松软的褐铁矿，土黄又名黄赭石。土黄颜料的颜色从纯黄到暗黄、暗棕深至棕红色之间变化。杂质含量愈低，颜料的质量颜色愈好^[8]。

甘肃天水麦积山石窟北魏和北周的壁画中均发现使用了土黄作颜料。麦积山石窟千佛廊(北周03窟)中的千佛均为淡黄色，使用的就是黄赭石，北魏127窟、193窟、04窟、北周82窟等都采用黄赭石作为黄色颜料^[4]。西安南郊发现的4座唐代壁画墓，其中初唐、中唐、盛唐壁画的黄色颜料使用了土黄[9]。

2.4 雄（xiong）黄

雄（xiong）黄，亦称雄精、鸡冠石、黄金石、熏黄。矿物化学式As4S4，常呈暗红—桔红色，条痕浅橘红色。单斜晶系，晶体较少见，呈柱状、短柱状或针状，通常呈粒状、致密块状、土状块体等。雄（xiong）黄对光照敏感，暗红色的雄（xiong）黄暴露在阳光和空气里，表面会慢慢转变成黄色、易脆的粉末，除去表层的黄色粉末后，不久又会有新的黄色粉末产生。雄（xiong）黄与光的反应产物有副雄（xiong）黄、砷华和χ-物相^[10]。

甘肃玉门火烧沟出土颜料中发现有雄（xiong）黄和石膏组成的桔红色颜料，在西藏地区寺庙中使用雄（xiong）黄作画^[4,11]。莫高窟西夏第310窟有雄（xiong）黄和铅丹调成的红色，莫高窟唐代壁画中的红色也使用了雄（xiong）黄。甘肃酒泉喀喇库图(额济纳)的壁画残片颜料中有雄（xiong）黄和雌黄的混合物^[3]。

2.5 雌黄

矿物化学式As₂S₃，橘黄—柠檬黄色，条痕鲜黄色。单斜晶系，晶体常呈短柱状或板状，集合体呈片状、梳状、放射状、肾状、球状、粉末状等。雌黄和雄（xiong）黄经常共生在一起，犹如一对伴侣，因而得名。

敦煌石窟壁画和藏经洞保存的唐代绢画使用了雌黄颜料^[3]。在敦煌西千佛洞盛唐15窟西壁小佛的足莲座上米黄色颜料中含有雌黄，避暑山庄普宁寺壁画上一人物的黄色腰带也是用雌黄绘成^[4]。

2.6 金

矿物化学式Au，颜色和条痕均为金黄色。等轴晶系，完好晶体少见，一般呈不规则粒状，粒度大小不一，还可见到团块状、薄片状、鳞片状、网状、树枝状、纤维状、海绵状集合体。金的延展性很强，可抽成细丝或压成金箔，化学性质稳定，火烧后不变色。

中国的祖先们曾利用金箔或其碎屑，加上粘合剂，制成金泥等涂料，用于印花工艺及绘画^[6]。许多洞窟中都能见到真金的装饰，在故宫、避暑山庄等名胜古迹更普遍^[4]。为了体现佛法的庄严神圣，敦煌壁画中金色应用广泛，技法有涂金、描金、贴金、沥粉堆金等。隋代由于沥粉堆金工艺的出现，莫高窟中1/3的隋窟使用了金色，金粉、金箔大量增多，使色调更为辉煌夺目、亮丽灿烂^[3]。

2.7 孔雀石

孔雀石，又名石绿，矿物化学式Cu₂[CO₃](OH)₂，一般为绿色，但色调变化较大，从暗绿、鲜绿到白色。条痕浅绿色。单斜晶系，晶体少见，集合体呈晶簇状、肾状、葡萄状、皮壳状、土状等。在肾状集合体内部具有同心层状或放射纤维状的特征，有深浅不同的绿色至白色组成环带。孔雀石产于铜矿氧化带，与蓝铜矿、氯铜矿等紧密共生。

在中国古代孔雀石常作为金属器的镶嵌物，也作为绿色颜料广泛应用，主要出现在壁画中祥云以及植物叶子。在敦煌莫高窟壁画、新疆克孜尔石窟壁画中都使用孔雀石作为绿色颜料，至今发现最早的石绿在十六国的壁画上_[4,12]。

2.8 氯铜矿

矿物化学式Cu₂(OH)₃Cl，亮绿—浅黑绿色，条痕苹果绿色。斜方晶系，晶体呈柱状、板状，集合体为粗粒状、纤维状、致密块状及皮壳状等。氯铜矿产于铜矿床的氧化带中，与孔雀石、赤铜矿等一起产出。

以氯铜矿作为绿色颜料的使用以我国西北地区为最早，甘肃永靖炳灵寺石窟西秦(公元385～431年)时期的壁画、彩塑中就已使用。敦煌石窟应用的时间最长，用量最多，从北凉到元代千余年间一直应用。北朝以来的绿色颜料，既有单独的氯铜矿，也有氯铜矿与石绿或石青混合的，早期的氯铜矿是从自然铜矿氧化带中采集加工的。唐代以来敦煌、新疆等石窟中绿色颜料主要是氯铜矿，古代西北新疆、甘肃等地各民族在寻找开采、加工应用天然颜料的基础上，有意识地腐蚀铜和铜合金以获得人工合成的碱式氯化铜颜料，并用于壁画彩绘^[3,13]。

2.9 蓝铜矿

蓝铜矿也称为石青，矿物化学式Cu₃[CO₃]₂(OH)₂，浅蓝—深蓝色。单斜晶系，晶体常呈短柱状、柱状或厚板状，集合体致密粒状、晶簇状、放射状、土状等。蓝铜矿常与孔雀石及氯铜矿共存于铜矿床的氧化带中。根据原料的粗细、色彩深浅分为头青、二青、三青等，也有将石青分为空青、扁青、沙青、曾青等^[5]。

蓝铜矿在古代作为蓝色颜料广泛应用。在我国敦煌莫高窟、天水麦积山石窟、内蒙古阿尔寨石窟、甘肃天梯山石窟等石窟寺壁画上都曾使用蓝铜矿作颜料。蓝铜矿自唐代以后逐渐取代青金石作为蓝色颜料广泛应用于壁画、泥塑彩绘创作^[14]。

《千里江山图》是中国十大名画之一，是青绿山水画的代表作之一。在《千里江山图》中矿物色、植物色融合使用，画家使用了石青(蓝铜矿)、石绿(孔雀石)、赭石等矿物颜料，突出显示了矿物质石色的富丽装饰效果。

2.10 青金石

青金石，又名金精、佛青、回回青、蓝赤、天然群青等，常含有浸染状的黄铁矿，似金星闪烁，故称青金石^[15]。青金石，矿物化学式(Na,Ca)₈[AlSiO₄]₆[SO₄,S,Cl]₂，深蓝色、紫色，有时为天青色或带绿的蓝色。等轴晶系，晶体为菱形十二面体，通常为致密块状。

青金石的色相是一种纯度很高的蓝色，具有很强的视觉穿透性，艳丽而纯粹，我国古代很早就把它作为彩绘用的蓝色颜料。在我国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天水麦积山石窟、永靖炳灵寺石窟、克孜尔千佛洞等石窟寺壁画上都曾使用青金石作颜料^[16]。莫高窟早期(十六国至北周)壁画、彩塑中的蓝色颜料以青金石为主^[17]。

青金石是一种贵重的天然矿物颜料，世界上只有阿富汗、俄罗斯等少数国家拥有青金石矿山。1828年欧洲开始人工合成此种颜料，称为群青，群青具有颜色鲜明、遮盖力较强等特点，成为常用的蓝色颜料。莫高窟晚期壁画、彩塑中的蓝色颜料开始大量使用群青。

2.11 石膏

矿物化学式CaSO₄·2H₂O，常为白色和无色，因含杂质而染成灰色、浅黄、浅褐等色，硬度1.5～2。石膏常与硬石膏、石盐等共生。硬石膏矿物化学式CaSO₄，硬度3～3.5。石膏经煅烧可制成粉末状的熟石膏(半水石膏、过烧石膏)，熟石膏用途非常广泛，可做塑像、艺术浮雕、浇注制品。

石膏作为白色颜料属于普及型，在多处发现。石膏类(包括石膏、硬石膏、熟石膏)在敦煌石窟壁画上从早期十六国至北宋均出现在有白垩、滑石等成分的混合颜料中，但含量很少。唐代以后出现了以石膏为主要成分的颜料样品^[3]。壁画和彩塑能够保存至今，石膏起了积极的作用。麦积山有名的千佛廊中，每座佛栩栩如生，其泥塑表层至颜料层均含大量石膏^[18]。同时各种颜料也大都可与石膏调成深浅不同的颜色^[3]。

2.12 高岭石

矿物化学式Al₄[Si₄O₁₀](OH)₄，纯者白色，因含杂质可成黄、褐、红、绿、蓝等各种颜色，多为块状或土状集合体。高岭石干燥时具有吸水性(粘舌头)，湿态具有可塑性，还具有良好的烧结性能。高岭石名称来自江西景德镇的高岭山，该地产的高岭石质地优良。主要由高岭石矿物组成的白色粘土称为高岭土，又称白土、瓷土。

在莫高窟十六国南北朝时期白色颜料样品中均含高岭石，甚至是主要成分，云冈石窟一号窟(北魏)白色颜料的主要成分是高岭石，云冈12号窟清代壁画中各色颜料也都含少量高岭石^[18]。

2.13 方解石

方解石是分布最广的矿物之一，矿物化学式CaCO₃，由方解石组成的石灰岩、白垩等岩石，广泛应用于化工、建筑、冶金等工业部门。方解石在距今约7000年的仰韶文化时已开始作为白色颜料使用。从初唐开始，几乎所有白色颜料都含方解石，甚至作为主要成分^[19]。

白垩又称为白善土、白土粉、画粉、白土等，外观为软质的白色或浅色土状物。关于白垩有几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白垩是一种白色疏松的土状石灰岩，主要化学成分是CaCO₃，矿物成分是方解石，含少量石英、长石等杂质[20]；一种观点认为白垩是白垩纪灰白色的薄层火山灰夹层，经漂洗去掉杂质，用纯白色作颜料^[20]；还有一种观点认为白垩是高岭土，其主要成分是硅酸铝。这些不同化学成分的颜料在古代都是采自自然界的地表，外观相似，难免有混乱和错误的地方。古代白垩常用于壁画底色，敦煌千佛洞大部分壁画是以白垩土为底色，白土覆盖性很强，不透明，化学性质比较稳定，几乎不变色^[21]。

2.14 文石

矿物化学式CaCO₃，文石与方解石呈同质二象，化学成分相同但晶体结构不同。文石通常为白色、黄白色。斜方晶系，集合体常呈纤维状、柱状、晶簇状、皮壳状、钟乳状等。文石是许多动物贝壳、珍珠的主要物质成分，多数软体动物的贝壳内壁珍珠质部分是由极细的片状文石沿着贝壳面平行排列而成。

蛤粉又称蜃灰，采用海中软体动物蚌蛤之类的壳进行加工而成。蛤粉在古时工笔重彩和壁画中，多用来敷设人物的肤色，以达到粉状淡抹、轻纱透体的色彩效果^[5]。蛤粉在绘画中的使用相当广泛，在工笔画中蛤粉是主要的白色颜料，在《游春图》、《千里江山图》、《韩熙载夜宴图》等画中均有使用^[21]。

2.15 云母

云母种类较多,用于研制颜料的有白云母。白云母，K{Al₂[AlSi₃O₁₀](OH)₂}，呈无色或浅黄、褐、灰、浅绿、棕红色，解理非常发育，能分剥成有弹性的透明薄片。白云母研成细粉后有珍珠般的光泽。

国画界尤其是宫廷画家，历来重视云母粉的使用，常在云气、荷花、牡丹花、面孔、皮肤上，及水月观音的纱飘带等部位用细云母粉罩过或画过，形成微微闪光的效果。敦煌莫高窟中唐112窟，著名的反弹琵琶壁画就绘于此窟南壁。这个洞窟用了闪光发亮的银白色颜料，是很纯的天然片状白云母粉，细碎的鳞片在画面上显色效果极佳^[3]。莫高窟晚唐的12窟中，天王塑像衣着上就稀稀地贴有粒径约1～2mm大小的白云母片，画师想借助白云母的闪光效果来突显天王的威严^[22]。

2.16 滑石

滑石又名画粉、腻粉，矿物化学式Mg₃[Si₄O10](OH)₂，单斜晶系，通常呈致密块状、片状或鳞片状集合体。外观呈白色，但因含少量的杂质而呈现浅黄、粉红、浅绿、浅褐等色。滑石是目前已知最软的硅酸盐矿物，其莫氏硬度为1，由于质软，有很强的滑腻感而得名。

莫高窟所有白色颜料样品几乎都含有滑石，在麦积山石窟和西千佛洞也使用了滑石^[18]。滑石粉是具有一定功能性的体质颜料，在当代的许多涂料品种中有广泛应用，特别是在一些难附着的底材、难附着的表面，滑石粉能提高涂料的附着力和耐溶剂性^[23]。

2.17 石墨

矿物化学式C，铁黑—钢灰色，条痕光亮黑色，性软，有滑腻感，易污染手指，易研磨，比炭和煤性能稳定。六方晶系，完好晶体少见，一般为鳞片状或致密块状、土状。

画界有用石墨粉的历史，中国古代艺术品中的黑色颜料主要是石墨和各种墨。山西南部三处新石器时代末期遗址或墓地出土陶器表面的彩绘颜料中黑色颜料为石墨^[24]。魏晋南北朝时期壁画中黑色颜料使用了石墨^[25]。山西水泉梁墓壁画中发式、服饰、器物、轮廓线等黑色颜料为石墨^[26]。现代颜料利用石墨的润滑性、导电性、耐高温性，用石墨制作润滑涂料、导电涂料和耐高温涂料^[27]。

2.18 软锰矿

矿物化学式MnO₂，钢灰—黑色，条痕蓝黑—黑色。四方晶系，呈柱状或近等轴状，针状、棒状、放射状集合体，也有呈烟灰状。

软锰矿易于风化成粉末状，经加工可作为灰黑色和钢灰色颜料。在古代岩画中，常用软锰矿画动物和人物^[15]。新石器时期马家窑文化彩陶陶片的黑彩以软锰矿、磁铁矿、黑锰矿为主^[28]。内蒙古赤峰市海拉苏红山文化彩陶使用的颜料主要有赤铁矿、磁铁矿和软锰矿^[29]。

除上述矿物外，中国传统颜料矿物还有叶蜡石、石英、白云石等，如麦积山石窟明朝51窟菩萨背光云朵中的颜料，含有相当多的叶蜡石^[18]。但用量较上述矿物少。

3 发展简史

Development

矿物颜料起源于新、旧石器时代，自人类出现以来颜料矿物就与人类相伴至今。先民们利用大自然的恩赐，从天然泥土及矿物中制取矿物颜色，混合后涂抹于身体或装扮生活用品。之后矿物颜料的应用逐渐增多，唐代时期矿物颜料的发展达到鼎盛，矿物色绘画从材料种类到使用技法的成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明清时期矿物色逐渐走向衰落，近代大工业化生产的颜料水粉、水彩、油彩、丙烯颜料的进入冲击了中国的传统矿物色，使矿物颜料的运用日渐势微^[30]。天然矿物质颜色是自然色彩，质朴沉稳，给人饱润大气之感，色彩从材料的来源、采集、制作都是一脉相承的取自自然，在人类绘画史中矿物颜料有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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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发表于《中国非金属矿工业导刊》 - 2020年4月